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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雨云景又一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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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在江南,年年都躲不过一个梅雨季节。

谚语有云:“雨打黄梅头,四十五日无日头。”这期间,又恰值梅子成熟。水果摊上,一颗颗饱满圆润、酽紫通红的梅子,被整齐码列在扁小的白塑料筐或绿叶铺垫的竹篾匣内。一副安分乖巧的俗世相。有意无意间朝它瞥上两眼,口腔顿时会感觉湿湿的,有清水涌出。或许正是这浓烈的酸甜气息惹馋了老天。于是乎,哗哗哗,水从天而降,三五天合不拢嘴了。

每年的梅雨天,大多相似。常常前一分钟艳阳高悬,转眼间已是乌云吞日,风紧气猛地来向世人发上一次飙。柱状的大白线,不停地向屋顶、墙壁、山间、岩石、稻田、树头扫射下来。冷而直。像回娘家哭诉的新媳妇的眼泪,因积郁过久心急气盛,所以极具杀伤力了。偌大的城市,片刻便整个浸泡在烟水世界里。

也不知过了多久,可能正当你烦闷不安时,看窗外,雨,细密如毛,完全不及当初的猛烈。一切世象开始变得迷蒙。再细听,旧绿的雨篷上渐渐发出滴答滴答的浅吟声。大约,新媳妇也哭累了想通了,人生短苦乐长,日子总得继续往下过的呀。于是,默默地凝神收泪,准备打道回府。念头一跃,行动立马附和。云层逐一散开,只剩一片薄薄的裹住夕阳,整个世界顿时骤然亮起来啦!

我不喜欢梅天的雨,无论它下得多么诗意与隆重。但我喜欢抬头看雨后的天空,欣赏绝美的云景,也无论它来得多么矜持与懒散。

仰望长空,浮云诡谲多变。时而单调的像未洗净的大圆桌布,东一块,西一块,浸着浅白深灰的污水痕迹;时而又绚烂的像丹青好手绘制的水墨油画,色泽丰饶瑰丽,惊艳异常。

一次暴雨过后的傍晚,太阳突然钻出云层。西边,大片的乌云被霞光点燃,由浓至淡,由淡至浓。微红赭红橘红,一道道光亮仿若刀剑斜劈过来;又恰似狼毫巨笔潇洒挥过,丝丝缕缕,淡墨红霞,美不胜收。正前方,云层堆积,似黛山连绵,起伏有致。橘红的霞光如轻纱细幔小心地将群山隐约环抱。尤其,山尖边际更是如浓林密树般葱葱茏茏,形象逼真,仿佛近在咫尺。而东边一隅,则乌云沉重,大片大片层层叠叠,象李清照的“载不动许多愁”,浓烈着凝固着,化不开。

整个天空,被霞光撕成无数色彩的碎片。明暗浓淡,对比强烈,立体效果令人瞠目。那一刻,道路空旷,路人稀少,我仿佛被某种神奇的力量牵引着,走向天之尽头宇宙之边缘。天地浑然一体,不是俗美,是慑人心魄的大美!让人不得不感叹天地之奇异,宇宙之玄妙。因急事缠身,我并未伫足长视,当时只懊恼手边未带得相机,否则一定咔咔咔多照一些。

如今回想,彼时真该立在那里,好好端详端详。云卷云舒,变幻莫测,可遇不可求,错过便不再来,即便再来也已是另外一幅景况。何时再能遇见那样无法言表的极致之美呢?

净尔

徐涧-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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